唔……果然，不是很喜欢。但可以接受，喝下后舌根是回甘的。

坐了一会儿苏离又觉得有些燥热，可掀开帐门看了看外头，没有一个是自己认识的，又打消了出去的念头，只把帐门掀开了些透气。

乌秋寒匆匆忙忙地回来，见到了被半开着的门帘，立马知晓了她的心思。“不习惯是有的，我把边角放开些就是了。”她将拿来的衣衫放去了榻旁，又去门边摁了一机括，帐角便仿若自己撕开了一个口子。

苏离心中暗暗叹着。然而观其带来的衣衫倒是有些东玄的意思。不，就是东玄的衣衫。

“看看。这是早时我随哥哥去东玄朝贺时，偷偷出去买来的。嗯……可惜我带来后是并不能穿上的，我又不是东玄人，当然只能穿我们这边的衣衫。但你不同，你穿来让我瞧瞧吧？”乌秋寒将苏离带去了榻旁，又把一同带来的小盒子掀开，露出了里头众多的珠花钗环，“这是也是我一同带来的，你记得戴上给我看看！”

乌秋寒做完这一切又主动出了帐，还顺手将门帘带了下去，又提醒道：“先别关门，我在外头给你看着毡帐，不会有人过来的。”

苏离瞟了瞟门口，却只瞧见那帘子底部的缝隙后有一双精致的长靴立在外头。

她带来的这衣衫确实是东玄那边的不错，但可能也是被商铺忽悠了，带来的是锦衣绣裙，价钱不低，而且这衣衫质量上乘。淡淡的绿色衣裙，袖口与裙摆有着精致的绣花，有几分苏绣韵味，配色温婉动人。外衫也是淡绿色，不过还带了些鹅黄，看上去也更加温柔了。

苏离褪去了身上玄色的长袍，换上了那套绿色的绣裙。平日里都是满月伺候着自己的，这样忽然独自忙碌，竟有丝力不从心的感觉。还好不算繁复，苏离看了两遍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然而那些珠花……罢了。苏离去了镜前，将头发上的木簪拆了下来，一头青丝纷纷舒展开来，发尾因为长时间的卷曲所以有些许弯曲。

苏离只将头发梳成了简单的半髻，留下了一半自然而然披在肩头。现下没有桂花油，若是尽数挽起会毛躁着，不雅。权衡半刻，苏离选了一支细长的银钗别在了髻边，钗上是暖黄色的海棠花，不算突兀。

“回来吧。”苏离对着门口唤了一声。

乌秋寒应声走了进来，看见了苏黎的模样，有些许感慨。“我就说嘛，你穿这个颜色肯定好看。”

“多谢。”苏离默默看了一眼袖口。上头绣的仿佛是细碎的白梨花，成团簇着，不仔细看倒以为是绣球。

乌秋寒又指了指一旁的小盒问道：“那些你怎么不用，是不喜欢吗？”

“自然不是，我……喜欢这样。”苏离捋了捋前额的碎发，又无意瞟见了乌秋寒的眼神，似乎包含着一种向往。看来她确实喜欢东玄，也喜欢东玄的东西。

“那就好，我还以为是不满足你的心意呢。之前去东玄看见那里的女子都是满头的珠钗，你倒是与他们有些许不同。其实我不太喜欢那些人，她们一个个趾高气扬，用头顶看人。不像你，还唤我妹妹，嘿嘿。”乌秋寒又自顾自地玩弄起那些珠钗来。

看着她的神色，苏离又提醒道：“并非如此。”

乌秋寒手中把玩着，却又立马追问道：“那是如何？”

“你去的是清和吧。”苏离佯装着问了一句。

“对呀，你怎么知道？”乌秋寒抬起了头看着她。

“我怎么知道，不是你自己同我说的么。你道你你兄长去朝贺啊，而且去东玄朝贺不得去都城清和？而且，你去的是宫中，宫中尽是贵人，自然是锦衣玉食珠钗满怀。那股子傲气是刻在骨子里的，并不是针对谁，也不是看不起你。两国邦交自然是好事，谁会不希望呢？”苏离仔细同她道来着。

乌秋寒看着她笑了笑道：“离姐姐，你可真会说话。”

“我说的呀是事实。”苏离看着她手心的珠花，又紧接着道：“既然买了为何不戴？岂不是可惜。”

“我就是喜欢，所以才买的，并不是为了戴才买。我……不能戴。”乌秋寒又指了指自己头上，“我只能带着我头上的这个。”

苏离也实话道：“看起来挺有分量的。”

乌秋寒笑了笑，嘴角的梨涡立马现了出来。“你看的没错，确实有些重。这也是我为什么喜欢你们东玄的东西。当然啦，也并不是说我的东西就不好。只是觉得你们这些珠花首饰搭配起来有很多种可能，不像我们一顶毡帽就完事儿了。我不能戴这样珠花是因为，我是哥哥的妹妹。哥哥与单于交好，我也因此等了些“盛宠”。但也是因为这些盛宠，我也被约束了许多。”

“我明白，有时候盛宠并非好事。”

乌秋寒立马看了苏离一眼，转而缓缓道：“现今单于子嗣单薄，只有一儿一女。然而单于的兄弟姊妹在多年前的兵变中也皆遇不测。尤其是单于有一位妹妹，有且仅有的一位妹妹，也是当初乌桓唯一的公主。单于夺回王位后寻了公主多时，但皆无回应，后来听闻公主育有一女，但也线索模糊，可单于还是坚信还有亲人留在世上，而且若是找回了公主的女儿，单于也会亲自将她封为公主。然而，多年来并无回应，偶然间单于见了我，可能是我与那未找回的公主年纪相仿吧，而且哥哥与单于交好，所以我也得到了许多荣宠。我这毡帽就是其中一项。”

苏离心里也有了个大概。她所说的，不就是自己的母亲么？那未找回的公主，不就是……自己么……

“然而，这荣宠并非我想求来的。反而是想甩都甩不掉的。旁人道我是小公主的影子，他们表面奉承我，其实背地里也在笑话我，我都知道。而且我的一言一行都被他们所看着，我当然不能坏了规矩。我头上这个是单于亲赐的，是荣宠，也是约束。我真希望那小公主能回来，就是单于把给在我身上的所有恩宠都拿回去也没有关系。因为这本来就不是我想要的。”

苏离竟渐渐有些失落的感觉，她又交代乌秋寒道：“你是你自己，当然不是旁人的影子。旁人说什么你不要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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