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演武场，顺着旁边的窄路一直往下，就能清楚看见一条蜿蜒的江河。由于是在演武场背面，怪不得苏离来时并没有发现这边有河水。

看着也不近，“满月，帮嬷嬷拿会儿吧。”

那嬷嬷忙拒绝道：“不可不可。二夫人身边的侍者，那也是有身份地位的，怎么可以来帮老奴干这下贱的活计。平日里这也是我们的工作，这路我们都不知走了多少回了，都惯了的。多谢您的关心。”

遭拒后，苏离也就没有再继续要求。到了近处，看见有几位妇人已经开始浣衣。她们见到苏离随着那嬷嬷过来，又在那边窃窃私语。时不时又看看苏离，被发现后又连忙转头继续干活。

那嬷嬷见此，特地找了个离她们远些的河滩，又交代苏离不要理会那些人。抱歉地同苏离道：“干活也封不住她们的嘴，二夫人千万别计较。”苏离并没有计较什么，只是更加好奇了，她们从昨日见到自己就开始议论不休，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说些什么。“嬷嬷可知道她们都是在说什么？”

那嬷嬷把桶中衣物全部倾倒出来，一边洗濯一边回复道：“都是些闲话，二夫人别听，污了您的耳朵。”

看那嬷嬷干起活来也利索，与她说话的速度却有些不符。苏离看了看满月，只见满月也摇摇头。

罢了，还是去找个地方坐着。这河滩上还是风景不错，河面也宽阔，两岸都绿荫成林。若说起游山玩水，苏离从来不会把两个词放在一起。她一直觉得那游山简直是受罪，不如玩玩水，说不定还有鱼。

对了，肯定有鱼。苏离站起来，往河边走了走。满月也跟着，看住姑娘。这底下水并不深，可以直接看到河床上的石子，若再往前看着，能看见许多铺开来的石块。这个条件，不仅有鱼了，能捉到河蟹也未可知啊。

苏离又探了探水，还好，不算太凉。嬷嬷见此，忙制止住苏离：“二夫人可别下去，已然入秋了，水都寒凉得很。冻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苏离当然知道入秋了水变寒，而且她更知道，入秋了的螃蟹才是最肥美的。当然了，她当然不可能现在下河，那么多人看着，她还是得暂时端住才好。

“知道了。”苏离嘴上答应着，眼睛里却往四处瞟。这岸边也有树龄小的树，用来做鱼叉应当不错。她摸了摸别在腰间的短刀，心中暗暗拿了主意。

没过多久，那边几位妇人浣好了衣物，朝这边走了过来，纷纷向苏离行礼问候。苏离也是客客气气地点点头。本以为她们会直接回去，可其中一位妇人却朝自己走了过来，苏离不禁疑惑了几分。

那妇人走了过来，还请苏离借一步说话。“二夫人怎么还跟那嬷嬷走在一起？太危险了，她发起疯来，可是要咬人的。”那妇人言之凿凿，语气坚定，像是真的一样。“可我见那嬷嬷性情挺和蔼的，并不像你说的这样。”

“二夫人那是没见过她疯起来的样子。她每月都要疯一次的，满处找她的孙女。可她的夫君儿子早就已经战死了，儿媳也离家了，家中没了支撑，孙女也病死了。我们这里的总督见她可怜，才把她带到这里来，平时干干活也给她一口饭吃。可她每每发疯就不认人，我们都避着她，可谁承想她竟然巴结到了您面上，奴婢这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您快些同我们回去吧。”

面对眼前这人的解释，苏离听完只是点了点头。“我知晓了，你们回去吧。”那妇人见此，也不再敢多说什么，与其他几人汇合后走了回去。

苏离折回看了看嬷嬷，她拧干了最后一件衣物，装进桶中。看起来也并不在意别人说了她什么坏话。反而笑着看了看苏离道：“二夫人，快些跟老奴回去吧。”苏离答应着点点头。

“那妇人又与您嚼了舌根吧，您若是怕了，要注意避开老奴些。”嬷嬷提着大半桶衣物，已经累得有些气喘吁吁。

“当然不会。您不容易的，我明白。”苏离的回答让嬷嬷有些恍惚，她停下来抬头看着苏离，竟然眼中带泪。

苏离被她惊到，想来自己确实没有说什么重话的。“我帮你吧嬷嬷。”话音一落，那嬷嬷赶紧拒绝了苏离，“不成的，不成的。您不能染指这些。老奴惶恐不已。”说完后，脚步突然变得匆匆起来。

满月上前来，搀住苏离。“姑娘当心些，这截路不好走。那老嬷嬷真奇怪。方才那妇人同姑娘说了什么？”苏离将刚才听到的话给满月复述了一遍，满月听后也沉重起来。

回到演武场，正好赶上有其他地方的军队赶来与原来的军队交接，白落衡与白父正在队伍前头说着什么。苏离一出现，一下子接受到了仿佛无数人的目光，感觉自己快像被看穿了一样。赶紧拉着满月快速溜了进去，那些士兵们也在起哄道：“二夫人安好。”

赶紧回来了房间。苏离换了身束袖装，本来是带来准备练习用的，可眼下仿佛还用不到。满月见此，一脸疑惑道：“姑娘，这是准备干什么？”

“带你去抓鱼，找螃蟹好不好？”满月听后小心翼翼地问起：“这……那我们俩去吗？”苏离想了想，“嗯，就我们两去。别让人看见最好了，走了。”

出门后交代了小兰：“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马上就回来。”

特意等场门口人都散去，苏离才与满月双双溜了出去。来到刚才那片浅滩，苏离把鞋袜都脱了，提着群摆下去探了一探，果然凉得透。不过还好今日是有太阳的，下午这时候太阳偏向了这边。往中间走一走后水没有特别凉了，大约河水边缘冰冷是因为树林给的阴凉。

水渐渐没过小腿，苏离回头看了看满月，“可以，下来吧。”满月听姑娘的话，跟着她一起慢慢走。水流过的时候，整个腿都感觉凉丝丝的，满月也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也不怪姑娘一心想下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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