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医师做抱歉态：“现下夫人可停了那药丸，副作用也会随之消失，所以您也不必过于忧心。”闻言满月又求证道：“当真完全好了？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吗？”苗医师笃定点点头。

诊疗完后，苏离要满月拿出了一只钱袋。鼓鼓囊囊的一整只，苏离都递给了他。“权当谢礼。”苗医师则推回：“不可，无功不受禄。况且上次您侍女已然付过诊金了。”

苏离又将钱袋推过去道：“既然说了感谢，便定是要有些实质性的谢礼的。”“恕我依旧推辞您的好意。”苗医师隐隐带笑。

推来推去也觉得无聊，苏离也就没有再强行塞过去。

“医师这药房甚是特别，我以前只见过那些普通药房，皆是充满着干草药的气味。可医师这里却是透着奇香。可否由医师透露一二？实话实说，我很喜欢这个味道，想学了来。不过，若是秘方不可外传，我也绝对没有强行掠夺的意思。”苏离缓缓道明自己的想法。本来不抱太多希望，谁知那苗医师一听，竟然非常爽快地答应道：“好说。”

“当真？！那医师把这个收下，权当学费了。”苏离又把钱袋递给他。这次同样又被退了回来，只是这次附带了一段话：“想学当然可以，不过是有条件的。既然传授，自然是传给学生的。我眼下正苦于没有传承我技艺之人，既然夫人刚好想学，不如替我完成这个心愿，也了了您好学之心。”

见他神色，应不像是在开玩笑。苏离与满月对视一眼，竟然同时都惊了一惊。“可，我是女子。也可行医么？”苏离怀疑道。

苗医师捋了捋胡子，悠然道：“女子自然也可以。我这里是不受那些条条框框所约束的，我想教谁便教了，是我的自由。”

苏离闻之，起身做抱拳状道：“苗先生此言倒是洒脱。可见先生思想超然脱俗，与外头那些迂腐老者可谓天差地别。师父，请受徒儿一拜。”苗医师又制止住她：“我收徒，不受跪拜之礼。再说了，夫人身份尊贵，怎可轻易向旁人行如此大礼？”

“可先生如今不是旁人了啊，是我师父。”

“那就更不可。既然是自己人，如此行礼，岂不是疏远了些。”苗医师郑重道。苏离闻之点点头，“我明白了。那师父同样也不必唤我夫人了，怪怪的。”“好，苏离。”

寒暄半日，待苏离出了回春堂，整个人还是蒙的。自己稀里糊涂的就拜了师，从此又多了个师父。其实苏离并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这样的天赋，她最初只是想学那一个要点罢了。不过，这医师的性格确实合她口味，而且他还坚决不收自己送的拜师礼，也可谓百利无害。何乐而不为？

苏离与满月在街上走着，她又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心中还在盘算着一件事。那守祠人开口就要三百两，虽说自己也勉强能够拿出，可那么多银钱，如何带进宫中？若是能换成银票就好了。

是了，去钱庄换发成银票不就行了？想到这里，苏离又拉着满月，快速回了白府。

见姑娘翻箱倒柜，拿出了陪嫁来，满月心急起来。“姑娘你这是要干什么？莫非又有了什么难事，为何不同我商量一二？”“没事没事，我只是近来生出一种感觉，要把钱财都带到身上我才安心。有钱了，就有底气；有了底气，就能挺直了腰杆。”苏离跟满月乱解释了一通，随即又将满满一箱子的银子搬了出来。

太久不放出来，都已经积灰了。想来也是，自从嫁进来后，她几乎没有花过什么大钱。

满月也不再追问，只是默默跟着姑娘倒腾。

去了清和最大的钱庄，那掌柜见苏离拿着满满一箱银钱过来，高兴得合不拢嘴。听闻苏离只是来换发银票的，可他也不恼，还是客客气气地伺候着。虽然这里看起来确实十分富丽堂皇，可这钱庄也办事拖拉。在兑换时，一直向苏离介绍着自己钱庄的优势，各种优惠，请求苏离来此存蓄。苏离只是敷衍地附和着。待他终于拿来了银票，可自己却已经喝了几碗茶。到手后叫着满月立即离开了这里。

一大箱沉甸甸的银子，换成这样几张轻飘飘的银票，不知为何，苏离生出一股失落感。大概是因为，这些很快就不是自己的了。想到这里，苏离赶紧将这票塞进衣袖，抓紧时间感受感受它的温度。

对面的当铺又吸引住她的目光。苏木正在那头，与那掌柜商讨着什么。她走过去想着一探究竟，可苏木一发现她，就立马将东西藏了起来。“你这是干什么？我又不会揭发你。”苏离不解地看着他。“长姐，你就当没有看见我罢。”苏木低头道。

苏离打量了苏木一番，见他似乎状态不佳。又将他带至一家茶楼，这才缓缓问起道：“怎么了，你可是有了什么难处？如此跟父亲提不就好了，何至于至此典当？再者，你母亲也不会克扣你这点花费吧？”苏木闻言只是不语。“我，我的难处是不能与他们说的。”说罢，他不再藏着手中的物品。是件羊脂玉佩，正是苏离此前为了鼓励他应试，特意赠予他的。

苏离见此，心中不悦。“这可是我送给你的。怎么，就这样不喜欢？”“没有，当然不是！”苏木极力辩解道。苏离见他眼神急切又窘迫，便没有再这样声讨他。“长姐，我确是有难处的。不然，我绝不会典当长姐送予我的礼物。”苏离听此又担心起来：“莫不是，你欠了外债？还是，你去了堵坊？”“都不是。我……我喜欢一个姑娘，可我每次见她，皆要一笔钱。日积月累，总归有难以支撑的时候。父亲自我中榜后，反而克扣了我的用度，说是为了让我收心……”

“那，是什么样的姑娘？为何要用钱才能见她？可别是什么风尘女子罢。”苏离不断打量着对面的苏木。只见他慌忙否认：“不是，她不是的。长姐也听说过她的，清音坊凝韵。她与我志趣相投，相见恨晚。奈何她身不由己，苦海无渡。我，我想救她，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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