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在外寻了一日，终于整理完所有讯息，第一时间回来王府报备。他将写好的帖子递呈给凌王，又附带了几人证词书。“去年并非丰年，可各地还是向朝廷报了一片极好态势。一层层剥削下来，本来已经不堪重负的农户，已然无法继续生存，许多人挨不过去年的冬天。”

“所以，就抢掠。还专门挑这种富庶的都城抢掠。”凌王一阵头疼，清和尚且如此，莫说东玄其他城了，只怕还更甚。“户部的人，都是这样管事的？在其位却不谋其政，怎的从未有人提起过？”

“很大一部分，是无从查证。这种事情，小吏小贪，大吏自然就不用多言了。户部尚书吕尘泽，是位久年居位的老臣，滑臣。只是好在，尚未听说过，他与谁有过密切联系。也算是种立场，不管后来是谁得利，他也不得罪任何一方。”广陵一边解释一边分析着。见殿下也像是赞同，还在思索着。顿时松了口气。

方才这番话，都是白落衡教来的。自己特意提前去找了白落衡，问了问他的意思。因为实在是不想让自己这个榆木脑袋去给殿下添堵，殿下今日已然很烦心了。

正当广陵思索之余，只见凌王像是忽然来了气，将桌上的资料尽数扔掉，散落一地。罢了瘫坐在椅子上，仰面闭着眼睛。口中还在喃喃道：“不如做个闲王吧，日日遛鸟赏花，斗诗喝茶……”他语气里没有真正的怒气，只有深深的疲累。

广陵愣住，看着殿下一系列的反常举动，后来却也能想明白。人憋久了，发泄发泄情绪也好，总好过将人闷坏。

广陵上前收拾着，一边还在回答着：“殿下若是想给自己放个假，做个一两天的闲王也未尝不可。只是我却更加好奇了，那三殿下究竟是怎么坚持的，日日筹谋斡旋，看起来还如此神采奕奕精神抖擞。”

“不如，你去问问我那皇弟？”凌王不知何时又坐正了身子，盯着广陵一本正经答道。

“我怕是没有机会的，”广陵一边说着一边将资料尽数整理好，叠放在书案一角，观察了一番殿下神色，又继续道：“再说了，凌王殿下可不比那三殿下勤劳？已然戌时了，殿下还未用饭。”

得了广陵提醒，凌王这才想起来。不过，早就已经过了饿的时候，如今一肚子的气早该气饱了的。可凌王似乎总爱给自己找些不痛快，又继续问着：“白落衡可有说他何时回白府？”

“未曾说过。依我看，他大概是当日才会告知了，那气性……二月也是，都一样。”广陵几乎没有思索，就和盘托出，其实也算是熟悉到了一种程度。

白落衡那边，他几乎和二月同时打了个喷嚏。过后看见门竟然被风吹开，灌进了风，怪不得浑身冷凉。

二月立马过去合上门，可却在门口拾到了一封书信。未曾书写信封，可是却扔在了这里，而且不知何时。二月将其拿了过来，递交给座上的公子。

白落衡接过，翻转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他心生戏谑之意，故意调侃二月道：“怎的直接给我了？是给你的信也未可知，不怕被我无意偷看了？”

二月叹了口气，继续擦着自己的双刃，不理他的戏言。

展开信纸，粗略一看，笔迹未曾见过，想来是生人。可内容却极度令人不安。见没有了下文，二月抬眼看着公子，只见他的神色变化着，从一开始的无意至惊异，眉头渐渐紧蹙着随后立马站了起来。

“去暖庄。”白落衡只是这样匆匆一句，随即拿着扇子没披外套就出了门。二月拿来信纸也扫了一眼，顿时火从中来。暖庄那人约莫是疯了不成。

暖庄药房内，若雪一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清风亦知会是这样，便也没有同里头人争辩什么，只是继续老老实实守着门。

“姑娘，其实我有事瞒着你的。”满月忽然一句话，令原本枯燥的气氛立马变得鲜活起来。

苏离与若雪对视一眼，只见若雪也摇了摇头。很明显，她亦不清楚满月的意思。苏离也是顺着她的意思问道：“那你如今是不想瞒我了？”

“对！我不想瞒了。”满月故意提高了声音，也不管外头人有没有听见；或者说，就是故意要让外头人听见。“在剡溪楼那次，我碰见二月了。他同我讲了二公子为何要同姑娘和离。他说，那是因为二公子那时病入膏肓，以为回天乏力，便决意提前与姑娘和离的。”满月不断强调着“二公子”，希望让外头那人听清楚重点。

谁料苏离只是平静道：“我知道。”

轮到满月惊异。“知道？”她又看了看若雪问着：“若雪，你知道么？”

若雪立马老实摇了摇头。

又像是恍然大悟，“所以姑娘答应回白府？”

“不是，”苏离慢慢理着，最后只是一句话带过：“就是感觉，似乎我去哪里都是一样的，都没有太大差别。”

“有差别！”满月却是一脸坚定。“我还有一事要同姑娘说，姑娘肯定不知。”

满月看了看门外，清风还是站在外头。烛火将他身影照得高大，各种小动作也随之被放大。果然，听见满月说这话时，清风不安地转过了头，侧耳听着。

“姑娘可知这暖庄曾经并不叫这个名字，它以前不是暖庄，是离苑。就是姑娘的名字。”满月还故意强调了一句，苏离此时还饶有兴趣听着，不时发表着意见：“当真？谁取的名字？”

看着姑娘的神情，显然是不太认真的。满月开始神色严肃起来，她端坐了身子，看了看眼前两人。苏离与若雪自然也感受到了她的认真，自然也不再用听故事的心态。若雪催道：“快说吧，我跟姑娘都认真听着。”

“这庄子曾经是二公子的。没错，就是白落衡的。还有庄旁的芍药谷，也是二公子的。最重要的是里头的花也是二公子找人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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