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粟米饭凉菜毫无油腻,唐僧坐下向着老妪谢道:“有劳长者辛辞。”
唐僧坐下,却未急着动碗筷。
而是双手合十诵经,看得一旁伯钦也不敢动手夹菜。
问唐僧此法为何。唐僧淡淡道:“此乃请斋尔。”
听闻,伯钦不由得撇了撇嘴道:“这吃个饭都要念会经,这饿都要饿死了。”
唐僧摇头笑道:“此非经文,不过一卷揭斋咒言尔。”
“你们出家人,本事没见几分,偏偏规矩还挺多的,就是吃个饭而已也要念一念……”
唐僧听闻,并没有作解释。
吃了斋饭,主人家收了盘碗,伯钦见唐僧无聊便引着三藏出中宅,到后边走走。
穿过夹道,有一座草亭。
推开门,只见那四周墙壁上挂着几张弓弩,几壶箭矢,房中梁上搭着两块虎皮,墙根头的罐中插着许多枪刀叉棒,正中间两张太师椅。
伯钦本想请唐僧坐坐。
只是唐僧见这地界凶煞,那刀枪剑戟上似乎还有孽魂嘶叫,阴气阵阵,不敢久留,遂出了草亭。
不知何时,几只小鹿来到唐僧身边,丝毫不觉得害怕,眨巴眼睛好奇地望着他。
见此,唐僧不由心生欣喜,看向一旁的伯钦道:“这鹿怕是太保圈养的吧。”
伯钦瞥了一眼,细细给唐僧道来。
这小鹿确实是太保养的,不过不是圈养的,是放养的。现在这三头却是大壮、猫哥儿、柱子、小丫几个的玩伴。
听伯钦那口气,感觉要不是自家几个娃不准,这几只鹿早就成了盘中餐,桌上菜了。
“再说了,这些个鹿天天就这么嘚嘚嘚地跑,也没多少肉。不能驮亦不能犁,还不如圈中彘兽(猪),养个一年半载,都可以熬制一年的油水……”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天色渐晚。
于是趁着天色未尽,回到前院厅房歇息。
山间夜晚,到处是虫鸣,时不时传来远处狼叫虎啸之音。
唐僧辗转反侧,不得入眠,想到那菩萨所说的十万八千里的取经之路过了这么多天,走了甚至不到千一,不由感到一阵苦闷。
正是:寒舍无灯夜难眠,吾心多事转凄凉。客乡今夜思万里,西去灵山人难还。
极尽惊吓的一天,早已让唐僧身心俱疲。想着想着,唐僧便沉沉睡去。
次日,伯钦一家老小早早就都起来了。
等到唐僧起来之时,素斋茶饭皆已备好。
就连那祭祀用的用具一应准备齐当。
用过餐饭,唐僧清水净手,同伯钦老母一起到了那家堂中屋外。
唐僧拈了香,燃香祭拜。
进了中屋,方才敲响木鱼,口吐净口业的真言,又念了净身心的神咒。
后又开诵《度亡经》一卷。
见到伯钦老母表情的变化,唐僧似乎是找到了感觉,终于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么废了。
那念诵经文变成了唱诵,整一个佛音袅袅。
一个虚幻的光轮从唐僧脑后升起,普照四方。
诵毕,唐僧意犹未尽,请那伯钦奏写荐亡疏一道。
又开始唱诵起《金刚经》、《观音经》、《法华经》、《弥陀经》等经书。
各诵几卷之后,又念起了一卷《孔雀明王经》。
从早到晚,几无休憩。
献过了种种香火,又烧了一大摞冥币以及各种手扎纸人、纸马、荐亡文疏之后,佛事算是告了一段落。
天色已晚,吃过晚饭,忙了一天的唐僧倒床便睡。
却说那伯钦父亲魂灵,经过唐僧这么一番超渡,解了罪业,脱得地狱,得以超生。
当晚便给伯钦老幼托了一梦道:“屠夫猎户,手染血业,入了地府便要去那刀山地狱走一遭,老汉我在那刀山地狱历经百般苦难,日久不得超生。今幸得圣僧超渡,以无上大功德大法力消了我的罪业,方才脱得刀山。阎王差送我去神州富地人家转生去了,老汉无以为报圣僧大德,你等可要好生谢过长老,不得怠慢。此间事了,老汉去也!”
一梦一晚上,一晚上一梦。
天明,众人早起,只听那伯钦娘子道:“太保,我昨夜梦到公公,说是他脱了刀山地狱投身富贵人家,叫我等好生感谢圣僧。本欲留公公,却怎么也叫不应,留不住。醒来方才发现不过黄粱一梦尔。”
伯钦听了顿时一惊道:“吾昨夜也做得一梦,与你一般……”
一旁伯钦老母亲听了,不由得激动道:“老汉脱了罪业,全是圣僧功业,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啊。”
唐僧起身,发现这伯钦一家人在开家庭小会,看见伯钦老母亲看过来的视线示意点了点头。
取出洗漱用具准备洗漱,却见那伯钦老母亲巍巍颤颤地走了过来。
“老夫人可是有话要说。”
唐僧就算情商再怎么低也感受到了那股欲言又止的激动。
‘难道是法事没做好,主人家来找我算账了?’
顿时一脸严肃地把洗漱用具放好,看着伯钦之母。
却听那伯钦之母笑道:“圣僧啊,老身昨夜做梦梦见老汉脱了罪业,得以投胎转世了哩,所以特来感谢圣僧的,吾儿还有儿媳妇都做到这个梦了,想来是真的不会有假。此等再造之恩,吾家上下莫有能报,不若为圣僧立下长生碑,以作感谢。定叫子孙世代祭拜,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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