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伶听到这句话，整个人猛得惊醒过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反射性的问出这句话。
她甚至没有时间去看一看周围的环境，也没有心思考虑谢黎安为何要打晕她，带她来这里。
“是关于以后会发生的事，这样的记忆吗？”
谢黎安又是一问，狠狠的敲在慕伶心头。
关于有前世记忆这件事，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就连最亲的家人，她也守口如瓶。如今谢黎安直白的发问，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只有一个可能。
“你也有前世的记忆？”
问出这话，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谢黎安沉沉应道：“嗯。”
“……”
慕伶想了千万遍谢黎安的事情，但从未想过他也是拥有前世记忆的一个人。
往日的记忆涌上脑海，她怎么都想不通，这个谢黎安分明有前世的记忆，却还在一直和她对着干！
愤怒让慕伶失去理智，她一把揪住谢黎安的衣领，怒斥道：“你什么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你明明知道自己会被元琰赐死，我杀那狗皇帝的时候为什么要阻止我！”
“你明明知道前一世梭罗国会发动战争，大举进攻玉颜城，我劝阻你撤兵的时候，为什么不听！为什么要让一整个军队去送死！”
她知道前世的记忆，费尽心思和力气，想要改变前一世的事件。而谢黎安，和她一样清楚的知道接下来会发发生的事，却什么都不去做。
“你是个木头人吗？一整个军队的人都死了，你良心过得去吗？！”
慕伶斥责的声音，越来越大，揪着谢黎安衣领的那只手也越发用力。
在黑暗之中，谢黎安的神色根本看不清楚。
他的声音，平稳而又淡然，道：“我知道这些事情都会发生，但我并不想改变。”
一句不想改变，送掉了那么多人的性命。
慕伶双目发红的瞪着他，道：“你一句不想改变，就是在行凶！就是你这种愚蠢想法，害死了那么多人！你就是个刽子手！”
这样的结果，是谢黎安早已预见的。
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自己会被慕伶怎样痛骂。
侧过脸，他道：“如果任由你杀了殿下，那我无论如何都来不了塞北。如果上次退兵，没有死伤，就不会引起陛下的重视。”
他的解释并不多，慕伶怒意更甚。
不解释还好，听完这番话，气得她一拳揍在谢黎安的侧脸上。
“就算你们退兵不打，大不了就是你谢黎安受到唾骂！整座城池都被占了，皇上肯定会重视塞北，照样会派兵过来支援！”
“只是……”
她泣声道：“只是这样的话，你会背上缩头乌龟的骂名……这样的话，你就不会再次被任命被大将军！”
“说到底，牺牲了一整个军队的性命，统统都是为了你的虚名！”
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为之甘愿随时付出性命的人，当神明一般挺过黑暗的人。竟是为了虚名这般无情！
慕伶心痛不已，悲凄的闭上眸子，清泪从眼角滑下。
谢黎安冰冷的话语，继续道：“战争，本来就是建立在众人的性命之上。要想延续上一世打败梭罗国，胜仗的结局，就必须沿着原有的轨道继续下去。”
“就算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事情，都应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让事情继续下去。”
慕伶觉得自己听到了此生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她痛心疾首道：“打胜仗就是好结局？中间的过程都可以忽略得彻底？那些可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你怎么能做到眼睁睁的看着，而无动于衷？”
“是，唯有将驱除梭罗国，才是好的结局！”
谢黎安的回答，斩钉截铁，到目前为止，他从未想过自己是做错了。
一条路走到黑，他选择了闭上眼睛，捂住耳朵，闷头朝着最终的结局走去。
“啪！”
一个狠辣的巴掌，落在了他的脸上。
嘶厉沙哑的女声，颤抖道：“你就不能凭着自己，再闯出一条胜利的路吗？”
就不能留下那几千人的性命，等来援兵，跟着他们一起再试一试。
“东陵国人才济济，又不是没了你，其他人就不会领兵打仗！说到底，你就是因为舍不得那军功地位，才会想着要重复上一世的结局！”
一巴掌，让他头脑清明一片。
一番说辞，钻进他的耳朵里，在心头爬呀爬，挠得人一阵心慌烦躁。
谢黎安张了张嘴，又紧紧闭上。
下巴绷得紧紧的，薄唇抿成一天笔直的线，就是没把喉咙中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说出来。
若有若无的轻泣声，在山神庙中清晰无比。
半响，他才道。
“你做的事，我都明白。今天和你坦白，就是不想让你再继续破坏下去。”
“停止你的行为，收手吧。”
又是这样，不轻不重的几句话，否定了慕伶全部的努力。
她冷笑道：“我不收手会怎样？又像上次一样，折断我的双臂，还是更加直接的斩断我的双腿！又或者是直接杀了我啊！”
说到最后，她的情绪越发崩溃。
和她激荡的情绪不同，谢黎安紧握着拳头，声音倒是一如最开始的平静。
“我不会杀你，只要你做一件事情。离开玉颜城，不要继续在城里惹事。”
“凭什么！凭什么你说了我就要照做！”慕伶现在对谢黎安抱着莫大的敌意。
他狠心折断她双臂的时候，她都不曾恨过他，只当他是职责所在。
现在，她对他的恨意已经滔天。
谢黎安道：“就凭小诚本来是个该死之人，我却留他一命。”
提到小诚的名字，让慕伶心惊。
一直坚持要重复上一世的事，谢黎安留下小诚的命，确实是个意外。
慕伶警惕问道：“你想做什么？”
“如果你不照做，我就杀了小诚，让他重复上一世的结局。唯有一切重演，才不会对结局产生影响。”
“你个疯子！！”
慕伶探出身子，又想要揍向谢黎安。
谢黎安这次，在黑暗之中，准确的握住了她攻向他的手腕。
冰冷无情的声音，一字一句道：“你想清楚！要不要听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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