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了。”
两世为人，后半生过得实在凄惨，有那么多痛苦压得她喘不过气，哪里还有时间去回忆幼时的事情。
在被黄氏捡到之前的记忆，都是模糊的。
哪怕黄氏所说将她捡回家的过程，她也是不记得的。
哪怕黄氏所说捡到她那时的画面会现在她脑海里浮现，柳茹月这段时间仔细回忆过，只觉得那是自己根据黄氏不断的重复描述捡到她的过程，自己想象出来的画面。
在她小时候，黄氏最爱唠叨捡到她的时候，荒郊野外她站在一颗柳树下，瑟瑟发抖，一副被抛弃的小狗的样子，又饿又瘦又可怜什么的。
说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让她感恩么。
“当真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么？”虽说莺歌也觉得太小的事情不太想得起来，但是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印象的吧。
更别说是和母亲一起遭遇危险走丢的过程，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印象？
除非，那段记忆实在太痛苦，所以十娘选择了遗忘。
莺歌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柳茹月，既希望她想起来，又害怕她想起来不好的事情。
“一丝印象也没有。”这些时日，每晚睡不着都会回忆，但一点用都没有，柳茹月已经放弃挣扎。
所幸，一开始她对黎家这个靠山也不是那么倚重。
还是建立自己的人脉更可靠，旁人的力量能借助，却不能完全压在某人身上。
黎家，若她是黎家小小姐，回去也不一定得自由。
若她是黎家奶娘的女儿，虽说是自由之身，但对于小时候的事情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也没办法帮他们找回黎家小小姐，找过去，人家凭什么帮她一个没保住小小姐的奶娘的女儿去得罪丞相的女婿呢。
这一世，她已经按住了陆铖康，如果黎家上一世的覆灭是因为遭受了她的牵连，那她这一世的处理也算对得住黎家了。
“黎家的事情，我们先放到一边，不到万不得已，我们先别找上黎家。”
对于柳茹月的决定，莺歌也只能赞成，“那便如此办吧。”
莺歌担忧的望着十娘，她曾经觉得自己最苦，没有什么让她留恋的，直到遇到十娘，让她看到一种她曾渴望的坚韧。
怪不得她能让自己有那样的感觉，让自己想靠近，原来她的经历比她更是坎坷千倍百倍。
自己那点痴男怨女的心思，在十娘经历的这些比起来，显得幼稚又矫情。
“对了，十娘，我可能有雪蓉的消息了。”莺歌本想再确定一下消息再说，免得害人白开心一场。
可是看到十娘最近为这些事情忧心，又想找点好消息让她开心一下。
柳茹月脑袋一空，双眼含泪的望着莺歌，冲过去抓着她的手。
“真的？”
不太确定的莺歌，此刻也只能让语气显得笃定一些，“昨天，是石磨巷一户培养扬州瘦马的私宅叫我们这些老板上门去挑选适龄姑娘，当时我刚进二门，一个小姑娘披头散发的从月门冲出来，一群小厮老妈子很快就把她抓了回去。
我远远的看了一眼，那模子有些像雪蓉，但她披头散发的，脸有些青肿，也看不太清楚，我虽想看清楚些，又碍于其他花楼的老板也在，担心自己对那姑娘关注太多，会让她们生出别的想法，毕竟我们芸瑛坊现在已经是别家花楼的眼中钉，我只好按下冲动没敢多说。
我本想事后找机会派人去调查，但是过了一晚，越想越觉得那姑娘像雪蓉了，怕耽误了时间，会让孩子多受苦。”
孩子脸上青肿？
那个娘亲听得这样的话，柳茹月捂着胸口急喘了几口气，莺歌上前帮她拍了拍背顺了顺气，“私宅培养瘦马最是看重脸，绝对不会对孩子的脸下手，那小姑娘脸上的青肿估摸着是被卖到私宅之前受的伤，进了私宅，年幼时要受苦也是练舞练琴练曲儿这些上面吃的多点，十娘莫要自己吓唬自己。”
雪蓉身为长姐，平日里看着没什么脾气，笑盈盈的模样，但柳茹月知道这个闺女的脾气到底有多烈。
小时候她吃得苦不会少，不然不会长大后还会因小时候的遭遇从梦中惊醒。
莺歌这么说也只是想让自己宽心，柳茹月不怪她，“你递帖子，我们去看看那姑娘。”
“好。”
莺歌欲言又止的拍了拍十娘的后背，“十娘一定要调整好心情，私宅的人也不少曾是在花街柳巷干过的，察言观色的本事不比依旧在花楼里泡着的人差，你担心着急的模样万万不能被他们发现了，提价都不算什么，再贵我们也得把孩子赎回来，就害怕有人发现了什么，从中作梗。”
“你说得对，我明白的。”雪蓉绝望又抱歉的望着自己的眼神，让她这个母亲愧疚不已，这个傻孩子哪里需要对她这个母亲抱歉，是母亲没有保护好她，最该抱歉的人是自己。
掌心的疼痛，让柳茹月很快清醒过来，她恢复了冷静，“你昨日可有看中的姑娘，下手了么？我们现在递帖子，会不会让人生疑？”
见她不再是那副易碎的模样，莺歌放心的答道，“十娘放心，昨日那一批我没下手，没有定下人选，说是想要再看看，所以后面递帖子过去，不会引人注意。”
柳茹月帮莺歌研磨递笔，帮着她将拜帖写好。
莺歌立刻安排小厮，给石磨巷的私宅送了过去。
那小厮腿脚麻利，不过一个时辰就回了好消息。
“十娘好生回去休息，明日我们一起过去。”
“好。”
现在酒庄酿酒已经步入正轨，赚的钱比食肆赚的不知多了好几倍，食肆这边已经很少开门做生意了，把以前接的单做完，柳茹月就不打算日日开门做生意了。
做小糕点的手艺，她也教了一些给巧燕，糕点铺的生意虽说不如以前好，但也够做做样子了。
柳茹月回到家中，带着苏子曜玩了会儿，就躺下了。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才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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