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可以让上官嗣知晓自己的身份,芙萝自然是愿意的。
这样一来,她对上官嗣就完全无所保留了。
本来她就因此有些愧疚不安,这下挺好,起码不用有负罪感了。
又扔了一张纸条给上官嗣,告诉他无论等会儿见到什么都千万要保持镇定。
看到突然出现的纸张,上官嗣心中大骇。
其实心里已经有些猜测了。
到底是十三岁的少年,没有办法完全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面上浮现一丝讶异,如墨瞳孔微怔。
“嗣儿,可是这膳食不合胃口?”
上官赟见他神色有异,秉持着一个父皇的态度问了一句。
上官嗣收敛好在自己的情绪,敛眉回了一声,
“父皇,嗣儿无事,只许久未曾见到如此盛宴,有些不适应罢了。”
这话听着像赌气,又像是在控告上官赟这么些年来的不闻不问,只把他扔在那冷宫里。
上官赟难得有了几分心虚,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咳……嗣儿若是喜欢,下一次你的生辰也可大办。”
大手一挥,上官赟就许下了一个承诺。
上官嗣适时露出一个受宠若惊的模样,像是得了珍宝想高兴,但又要忍着不高兴的少年。
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喜色。
矜持地回了一句,
“多谢父皇。”
一旁的皇后和上官弘业可真的是咬碎了牙还得和着血往肚子里咽。
这十岁生辰可是大荣国男子人生中比较重要的一次生辰,皇帝竟然许下承诺让上官嗣下一次以这样的规格,随便办一场生日?!
他们怎么能不恨!
目光如利剑扫向上官嗣,恨不得刮下一层皮来。
若眼神能杀人,上官嗣估计已经死去活来、活来死去好多遍了。
底下的大臣静如鹌鹑,假装自己不存在,什么也没看到没听到。
上官嗣就比较开心了。
桃花眼微微眯起,弯成了两枚可爱秀致的月牙,纤长茸密的眼睫一下一下地轻颤,仿若两把蝶翼轻扇,晃得人心痒痒。
芙萝就忍不住,伸手在少年的眼睫毛上轻轻触了一下。
上官嗣微弯的眉眼瞬间僵住。
这一次,在别人发现他的失态之前,他面色如常地垂下了头。
芙萝可一点没有吓到人的自觉。
变了些小东西放到上官嗣的袖子里,她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
上官嗣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反正……挺复杂的。
脑子里乱糟糟的。
等看到袖袍里的炭条,他已经心平如镜了。
面不改色地把炭条拿出来,顺便还有一张不大的纸条。
[你是芙萝姐姐吗?]
他坐得笔直,如玉的手指捏着一截漆黑炭条,慢条斯理地在纸条上写下一句话。
指尖染上黑漆漆的炭灰,芙萝就觉得那炭条有些碍眼。
这么好看的手,应该捏得毛笔才是。
但这宴会上拿着毛笔写字有点奇怪。
她只好用炭条了。
也幸好上官嗣的位置虽然靠近主位,但大家的目光都不敢往高台上看。
伺候的宫女太监站在上官嗣身后,也离得很远。
基本没什么人注意到他的举动。
[嗯,是我。]
没有任何痕迹,上官嗣眼睁睁地看着那纸条上显现出了这么几个字。
瞳孔猛缩。
幸好有了之前的一番铺垫和心理准备,倒也没有这么猝不及防。
只是。
原来,芙萝姐姐竟然是只修炼成人的小妖精?
思绪在心里百转千回,他自然是有许多问题要问的,但现在不是“逼供”的最佳场合。
想了想,他又在纸条上提笔写下。
[芙萝姐姐问我想要如何让皇帝出丑,可是要帮我?]
[是呀,他们对你不好,我帮你出气。]
如此带着维护性的话语,让上官嗣心里一暖,如雾朦胧的眼眸,那眼底的雾气也仿佛化开了一瞬。
不过很快,那沉郁的浓雾又聚集起来。
他单手支着下颚,做出一副微醺的模样,另一只手不紧不慢地在纸条上写着。
[谢谢姐姐,不过不用了,在这宴会上出丑,难免生出事端,到时候连累到其他人就不好了。]
知道女孩的身份,上官嗣考虑了很多。
以往每次他让芙萝帮忙,她总说杀人放火的事情不能做,想来是和她的修炼有关系。
修炼成人……应该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想到自己小时候无意间翻到的话本子里说,妖精如果要修炼得道就不能犯下伤天害理的事。
他不知道在宴会上捉弄一国之君算不算上天害理。
但任何有可能的威胁,他都不想要看到。
何况,在宴会上让人出糗这样幼稚的事,他已经过了那个玩闹的年纪了。
和不共戴天的仇人,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他不玩那些虚的。
芙萝又劝了两句,上官嗣说什么都不松口。
她只好非常遗憾地放下了要整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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