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玉华容眨了眨眼睛，看着微信上某人撤回一条消息的提示，简直一头雾水。她发了个问号过去，这一回，钟停砚没有立刻回复她了。

大概是过了十分钟左右吧，钟停砚回过来一个死亡微笑的表情，这敷衍的职业笑容看得玉华容眼皮子一跳，总觉得要坏事儿。但是，想了想钟停砚那张冷冰冰的扑克脸，如果真的挤出来笑容，大概也就是这样了吧？十分心大的玉华容也很有礼貌的回复了钟停砚一个一模一样的微笑表情过去，心道，跟冰山脸谈恋爱真累啊，总要迁就这个小气男人，自己真是太不容易了。

钟停砚看着对面那个微笑表情，总觉得，对方在对面的表情一定非常微妙。以至于，接下来的时间里面，玉华容跟许陈瑞端着饭菜从厨房里面走出来了，钟停砚也还是没吭一声。

等到玉华容终于意识到了钟停砚的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许家的爷孙俩给钟停砚跟玉华容准备了房间，铺上了洗晒得干净的床被，一大一小这才走了出去。

钟停砚是在玉华容之后进房间的，他洗漱完了，玉华容正在擦头发。云城的条件不比在大城市里面，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天天洗头，更别说家家户户都备着吹风机，尤其是这一老一小在家里，这些电器更是少的可怜。钟停砚跟玉华容住到这里以后，起初还有一些不习惯。享受惯了现代文明科技带来的便利，突然之间除了电灯电视之外，甚至连台电冰箱吹风机都找不到，这也让两个从民国遗留下来的老古董突然之间就感觉到了新奇。

钟停砚默不吭声的从玉华容的手里面接过干毛巾，给玉华容细细的擦起了头发。玉华容感受到男人的手指穿梭在自己的发间，没有轰鸣的电吹风的声音，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在将军府的时光。

“将军。”

玉华容忍不住叫了一声钟停砚，钟停砚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又捻起了玉华容的一缕湿发继续擦拭了起来，半晌，才从鼻子里面哼出一个音，“嗯。”

本来也不打算跟钟停砚说些什么，但是此时两个人处于云城，却总觉得有些东西在汹涌而出。钟停砚的应答，算是承认了那个绮丽的梦境之中的主人公，就是他本人。而这一切并不是玉华容的痴念幻想，而是确确实实存在过的。

玉华容低着头，把玩着钟停砚的睡袍带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些事情，就一直等着看我的笑话？”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闷闷不乐。本来今天自己的身体出问题的时候，玉华容就已经开始被恐惧和惊惶给包围了，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也许，就会像是那个梦境之中的将军钟停砚一样，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无半点痕迹。

说实在的，玉华容不怕死。

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但是她怕她死了以后，钟停砚像是梦境之中的她自己一般，苦守在对方消失的地方，等到青丝换白发，等到相思化成茧。她不敢赌，他们的运气还能够让他们再次相遇，如今的重逢已经是来之不易了。

钟停砚没正面回答玉华容的问题，反倒是问了玉华容一句，“你还喜欢桂花吗？”

玉华容听了钟停砚这话，也不由得想起了当初他们成婚之后，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中秋夜，钟停砚送给她的那一副桂花的耳坠子跟那一瓶桂花的香水。

桂花的耳坠子，玉华容从四方城离开的时候，齐豫章差使了齐明浩送了过来，还带给了玉华容一句话，“老太太让玉姑娘没事就上家里去坐坐。老人家喜欢叙旧。”

玉华容听了，心里也多了一分敞亮。齐家那位老太太，年老成精，早就将她认了出来，却还是不动声色的到了事后，才托了小辈来传话。送了小匣子过来，一是为了跟玉华容示好，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玉华容放下戒心。

当初认识钟停砚跟玉华容的人并不算少，但是还活在这个世上的，怕已经是不多了。齐家那位老太太，算是一位。

玉华容接受了齐家的示好，也点了点头表示，“请她放心，我这边一切安好，得空定会再次上门叨扰。”

这会儿，钟停砚问起了桂花的事情，玉华容虽然有些不明白他的用意，却是点了点头，“当初你送我的那副桂花的坠子，我从齐家带回来了。齐家那座老宅子，就是当初我们最后所在的那个宅子。我估摸着，花郁容小的时候，也是被你们从那里接回来的吧？”

钟停砚有些惊讶的看着玉华容，摇了摇头，“当初我跟爷爷过去接花郁容的时候，似乎，是我做了一个梦，让我带着爷爷去一座老宅子。但是那路径却是从钟家的老宅子走出去没多远的一处郊区。只是这两年再去，那边已经都改建成了厂区了。”

闻听此言，玉华容也非常吃惊。她分明记得，他们最后的时光，是镇守在四方城的，当时还有倭贼在卢鼎桥挑衅，钟停砚就是在那样的一场厮杀之中身中数枪，被人送了回来的。而玉华容，也是在那座院子里面一点点的枯萎的。

玉华容跟钟停砚又一回忆他们学过的历史课本，关于那一段时光的记忆，突然之间就惊了。

在这一时空里面，他们所处的那个年代的时间线跟空间线都出现了错乱，似乎，就像是发展出来了一条崭新的道路。没有人知道那个钟姓的将军镇守住了大半个东南国门，也没有人知道，有一个戏子几进几出，在倭贼之间游弋转圜，探听并传递出去了许多的军事机密，甚至就连两个人在死后的合葬墓穴，也都没有人找得到了。

钟老爷子前几年还记得他们家发家致富的第一桶金是因为一位钟姓将军的远房堂叔留下的墓葬，这几年，对于那个墓穴的记忆却越来越模糊了。

玉华容跟钟停砚两个都是聪明之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隐约都感觉到自己抓到了一丝玄妙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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